人们提起老舍,都知道他是著名的文学家,可是,在成为著名作家之前,他曾在北京教育界工作的情况,却很少被人提起。现综合有关史料,予以记述。
1913年1月23日,老舍考入了北京市第三中学,只上了半年,他又考上了北京师范学校。在师范学校,他写作了许多诗篇,虽属习作,但在遣词、造句、立意等多方面都有独到之处,表现出了较高的文学才能。
在师范学校,他和同学杨金尧在参观天津、保定的学校后,撰写了《关于参观津保小学校的特别调查报告》。报告详细介绍了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附属小学校、第一师范附属小学第一部、天津民立第一小学校、直隶第二师范小学等11所学校经费、编制的情况。报告认为,天津、保定两地学校在图书、标本、校园建设方面值得北京借鉴。
19岁那年,老舍以品学兼优的成绩在师范学校毕业,被派到方家胡同小学当校长。
方家胡同小学当时叫京师公立第十七高等国民小学校。这所学校前身为1906年建立的交道口大二条八旗官学堂。1912年改名京师公立第二十七初高等小学校,1915年改称京师公立第十七小学校。与老舍一起到这个小学教书的还有几位他的同学。这就构成了一次地道的大换班。以前把持小学的,大部分是由第一中学出来的人。他们已经在第十七小学经营了多年,什么事都有了一定之规。新校长舒庆春(老舍)和他的年轻同伴们的到来,给第十七小学带来了生气和改革。这位新校长,梳着分头,穿着合身的长袍马褂,就住在学校的东屋,门口放着花,还养着大盆龙井鱼,由人到环境都透着精神。新来的青年人,毕竟是“洋学堂”出身,是正规初级师范的科班生,而且是穷小子,血气方刚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,正要找个地方施展他们的学识和才能。
1919年冬,京师学务局派舒庆春等四位小学校长到江苏去考察小学教育,他们到了南京、无锡、上海,参观访问了29所学校,转了一个多月。这次南访,实际上是对老舍工作的一次奖励;当然,对他的办学和改革也是一次极好的推动。回来之后,写了调查报告公开发表。
1920年1月25日,北京教职员许绳祖、沈士远等在法科大学开会,发起组织北京教职员公会。所有的小学以上的教员都可以申请入会,显得大家一律平等。领导机构是委员会,分大、中、小学三部,每部设委员11人。在成立大会上,舒庆春以216票当选为小学部委员,名列第五。
在小学工作两年后,老舍在1920年9月30日被提升为北郊劝学员。
20世纪20年代初,北京按教育行政区域划分为八区,城外四区各设一名劝学员。北郊劝学员的管辖地段包括德胜门、安定门、东直门、朝阳门郊外的四大片。老舍的管理对象是散布在这四片地面上的小学和私塾。他同时还兼着两个职务:教育部京师通俗教育研究会会员、公立北郊通俗教育讲演所所长。这两个职务也都是上级正式选派的。
任命老舍当劝学员毕竟是提升。老舍得到了鼓舞,马上就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。一上手就打了三个报告,点着了他的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。一是申请解散17个私塾;二是请求支持北郊马甸清真教在村内办一个公立国民学校;三是请求学务局和地方行政出面维护被奸商破坏的东镇国民学校。前两个报告,学务局同意办理,第三个报告遇到了麻烦,学务局接到报告之后,犹豫再三,和老舍的想法有很大差距,他们并不敢谴责奸商。学务局在批复中说:学校已经和商团和解,学校撤销了起诉,以后不必再提此事。学校虽然可以接着往下办,老舍却碰了个软钉子,老舍和地方劣绅的关系高度紧张。这一炮实际上只是一次小引爆,它后面藏着好多个响雷。老舍面临一个困难的选择:要么同流合污,要么离开。老舍明白:要在这污浊的泥塘里办点正事,实在艰难。他实际上没有取得前进的通行证。他看见了自己的困境和比困境更可怕的无力,他陷入了苦闷。
当了两年北郊劝学员之后,1922年8月老舍正式辞职,到外地教书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