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牢牢记住我的两个誓言:大学毕业时的誓言——健康工作五十年和入党誓言——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终身。现在还不够五十年,我要积极地锻炼身体,争取早日康复。”这是张秀林教授生前不止一次提到的人生誓言,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仍对这个承诺念念不忘,希望康复后,继续回到七尺讲台,发挥他的光和热。
他是同事眼中的“古道热肠”;学生眼中的“仁爱师长”。
一个典故 独特的课堂教学
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堆出于岸,流必湍之;行高于人,众必非之”。(三国·魏·李康《运命论》)张教授的教学不仅是用心的,而且是交心的。他喜欢用自己的名字“木秀于林”来作第一堂课和一次新的讲座的开场白,因地制宜地给学生“传道”,在拉近与学生距离的同时,使大家感悟到一个人是需要有理想、有追求、有超越自我的拼搏精神的。“优秀的人,往往会受到别人的非议和排挤,与其埋怨,不如实干。坚持想法,努力改正不足,让自己变得更优秀,别人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”。
张教授讲的是很多人眼里枯燥教条的思想政治理论课,在一个学生认为“必修课选逃,选修课必逃”的“时代”,张教授却能把这门课讲成如同“星光大道”般地受欢迎,奥秘之一就是从现实生活中提取素材充实到教学中,使教学充满了“人间烟火”。
张教授坚持每天看《新闻联播》,随身带着小本子,把从电视、广播等媒体上吸收的素材随时记到本子上。“张教授在课堂上对各种统计数据总是信手拈来,各种时政要闻总是那么恰当地成了他的课堂案例。他的课堂中时而掌声如雷,时而寂静无声,时而啧啧不断,时而唏嘘不已……整个课堂生机勃勃,让人流连忘返!”同事汪永芝老师这样评价。
“张教授讲课非常生动,每次开讲之前,都会介绍一下历史上的今天,既增加了知识又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。课后,对于大家提问的问题,他都是耐心地予以解答,悉心教导。一句话,这个老爷子很可爱,这门课程很有趣!”学生们的评价出奇地一致。
张教授潜心钻研的激情澎湃式讲课风格深受学生喜爱,他的讲稿更是学校一绝。在这个电子时代,似乎很少有人手写教案了,打印的讲稿成为教师的“标配”。张教授的教案,全部是一笔一画手工而成,一页页工工整整,一年年添添补补,集腋成裘,堪称一件件“艺术品”。金安辉老师开玩笑说:“将来就看学校领导和北京潘家园商贩谁下手快了,因为那讲稿绝对是该陈列在展览馆玻璃罩内的,在柔和的灯光下小心照射着,供后人观瞻。”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张教授对学生的“无声”教育,影响了一批又一批人。他去世时,很多人在微信上自发悼念,一些校友得知消息,纷纷赶来。张教授教过的学生,当年只是“蹭课”的学生,还有受到他点拨的年轻老师……大家从四面八方会聚,只为看张教授最后一眼,送他最后一程。
“木秀于林”,张教授用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大家的敬意。
两个誓言 一生不变的承诺
2008年7月,65岁的张秀林教授算正式退休。
然而,他自己说还要继续坚持干十年,因为当初在北京师范大学上学时曾经面向党旗庄严宣誓,一定要为祖国、为党奉献五十年。张教授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了母校“学为人师,行为世范”的校训精神。
到了退休年龄的张教授只“告老”、不“还乡”,他把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:不是在上课,就是在上课的路上;不是在讲课,就是在听课。即便已是70岁高龄,他仍然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奋战在教学一线,每天四至八节课,风雨无阻,无怨无悔。他因病做完手术后不久,恰逢学校举行建校30周年纪念活动,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张教授,仍坚持要和学校一起庆祝,他说:“我要尽快恢复身体,尽快回到七尺讲台,兑现我的誓言,为学校再继续发挥我的光和热。”
有个大一新生曾说过,听张教授的课程,既可以学习理论知识,更可以向他学习做人,张教授是他的偶像,是他心目中最敬佩的榜样。
“肃立门前,迎接学生,是我对学生和教学的尊重”。执教近五十年来,每堂课张教授都提前五分钟“毕恭毕敬”地站在教室门口,面带微笑地迎接每一位来上课的学生。
铃声响后,他快步走上讲台,环视教室后,面带微笑,随着一句“同学们好”,他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。接下来,从早已褪色的布包里拿出手机,当着同学们的面关掉手机。“要求别人做到的事,自己必须做到”,这句话总是挂在他的口中。严于律己是他对自己始终如一的要求。
张教授是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的“顶梁柱”,退休前后都是如此。
为了能有一个强健的身体,他十几年如一日,每天下班后,从学校回到家里,近五公里的路程,从来都是步行,很少坐车,除非遇到刮风下雨等天气原因。如此坚持一天、一个月、几个月都很容易,而张教授却十几年都这样坚持着,天天如此、月月如此,年年如此,就是为了他自己的那份誓言。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好习惯,才练就了张教授一副好体格,为他承担繁重的教学工作铸造了“本钱”。
如沐春风 众人给予的评价
在众人眼中,张教授没有任何不良爱好,抽烟、喝酒、赌博,与他都不沾边;闲聊神侃,呼朋唤友,宝马神驹,美食大餐,高档服装,似乎也不是他的追求。
在思想政治理论课堂上,却可以看到他激情四溢演讲式的讲课;课下,会看到他轻声慢语地和年轻教师反馈听课后的意见建议;在路上,有时会看到他悄然走过的身影,发现路边有垃圾,他会顺手捡起,放进旁边的垃圾箱。
他把自己的一生,奉献给他所钟爱的教育事业;奉献给他所热爱的这个社会;奉献给他所喜爱的学生和同事。
张教授把教学当成了他一生的事业,把学生当作了他自己的孩子。他在课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:感谢同学们来上我的课。他像一个慈祥的爷爷那样经常叮嘱学生:一定要爱惜身体,要养成吃早饭的习惯,不要经常熬夜……
为了不耽误下午的课程,中午张教授都是随便吃点,吃完就在阳面的教室稍微眯一觉,为的就是节约时间,利用中午时间进一步备备课。大家还经常能看到惜时如金的张教授,在听课的间隙伏在教师休息室的桌前,一边翻阅书籍和资料,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。张教授对专业理论和教学教法的钻研上,从没有止步,而且还乐此不疲地与中青年教师分享他的教学心得,不吝对中青年教师的引领和帮助。
张教授呕心沥血、恪尽职守,像长辈关爱自己的子女一样关心关爱青年教师成长。作为学校督导,他经常听青年教师的课,每次都诚心诚意、毫无保留和耐心细致地进行传帮带。每次听课前他都会对被听课的教师说,“我是来学习来的,你不要紧张,正常讲就好”,然后坐在教室后面,认真听讲、记笔记,下课后跟年轻教师“探讨”。张晓东老师说:“他总是在肯定我们的优点之后,温和地指出某些缺点和不足,很容易让我们接受,给人一种‘如沐春风’的感觉,在波澜不惊中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
张教授经常讲:“只要对国家、对社会、对人民有利,干什么都可以,”“与其埋怨,不如实干”。在工作面前,他从不叫苦喊累,每当有难以安排落实的课程,只要找到他,他都毫不犹豫地愉快地答应下来,自己默默克服各种困难,争取做到最好。张教授还会主动请求把自己的课安排在晚上、周末等时间,为的是方便那些离家远的同事,虽然他当时已经60多岁了。
张教授常怀感恩之心,常为感恩之行,总是尽心尽力帮助他人、成全他人,这一切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家里的每一个人,形成了良好的家风。他的爱人没有工作,但他未向单位提出过任何照顾要求。在他生病期间,他把前来照料的儿子“赶”回单位去上班,“我这里你帮不上忙,但你离开了,你自己在单位的工作就会给其他人增添负担”,“能自己克服的都要自己克服”,这是他对儿子的叮嘱。“父亲对得起家人,对得起学生,就是对不起自己”,这是他儿子的肺腑之言。
一套中山装,一双布鞋,一个若干年前“教代会”发的纪念拎袋,一个“老干妈”玻璃瓶水杯,一套越用越厚的手写教案,一个可以随时装在口袋里的小记事本,以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,还有那只不离手的铅笔头……那曾经跃动的旋律,在校园里已经永远地画上了休止符。
也许张教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还遗憾没能完成自己“健康工作五十年”的誓言,但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看来,他倾注了全部心血从事教育事业,投入了全部的热情从事教学工作,他一辈子按照严的标准、保持实的作风,这个誓言已经完成了。对学生们“敬爱”的“课前五分钟”就是他为之奋斗的五十年,张教授用无数个“课前五分钟”为学生、为所有教育工作者树立了一个鲜活的榜样,也在人们心中树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。
也许,只有墓志铭上那句“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”,才能概括张秀林教授平凡而又无悔的一生。(刘冬梅 赵志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