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已深,鹅毛大雪散散落落地飘入人间,美得有点不真实。朦朦胧胧,恍恍惚惚间,仿佛听见一声脆响划破宁静的夜空,接着又是一阵默然。面面相觑,寂静无声,间而伴有有急促的呼吸声,慌乱不安。
“好一个李陵,不敌匈奴竟兵败投降当真之辱!”庭上鸦雀无声,早日不见几天前公卿王侯争先“奉触上寿”之景。群臣皆唯唯诺诺,或谴责李陵不应当贪生怕死,甚言李陵有辱汉室,更是公然辱没汉律存在,丧兵投敌之罪应予严惩……如此言之凿凿,似乎已经忘却那个提步卒不满五千,深践戎马之地的飞将军是怎样不顾危险,奋勇战敌的。如此这般又可奈何。就在这时,司马迁站起来,“身虽陷败,然其所摧败,亦足暴于天下,彼不得死,宜欲得以报汉也。”
我有些诧异,那个家学渊源,十岁向老博士伏生学习,阅览汉室宫廷所藏一切图书案史的太史公,竟会如此不知缓急,又有些怀疑,一个生于官宦之家,又阅人无数的史令,竟是这般呆滞。
不,也许不是这样。
可是已经来不及了,结局早已注定。汉武帝震怒,司马迁受刑。
我猛然惊醒,我脑海中那句:“身虽陷败,然其所摧败,亦足以暴于天下”依然久久挥之不去,不卑不亢,有理有据。
或许司马迁早已料定结果,替叛臣说话,背抗圣意永远不会有好下场,司马迁知道,但他不愿意与乌合之众一样,阿谀奉承,苟且偷生,况且司马迁从来就是不以成败论英雄之人,在司马迁心中,真正的英雄是有英雄气概的,那盖世的气血远远不是成败二字就可以轻易概括包揽的。
夜渐渐深了,我却越来越清醒了。
乌江自刎,夕阳似血,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,似乎倾诉着霸王败落的孤寂。
“位虽不终,今古以来未尝有也”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他对项羽的欣赏敬慕之
情。
出身低微,起义以失败告终的陈涉,司马迁仍将其列入“世家”,并述之“陈胜虽已死,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亡秦,由涉首事也”。这种秉笔直言的气魄可谓前无古人,后少来者。
我想:那个受尽极刑却仍延续生命,完成这部“史家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”的史学家,一定不像寻常的史学家一样理智的冷漠,与之恰恰相反,在我心中,司马迁就是一个感性的人,他不愿意以世俗的眼光用功名成就划分成败,而是从人性的角度对历史人物的行为进行诠释,他从人的感情、人格、理想等方面渐渐推进,探寻那成败背后的一身正气,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,《史记》就是有这样一种魅力,只言片语间已经让你与未曾谋面的古人有些相熟,心随他们一起去感受那跌宕起伏的充满传奇色彩的生活。这些记录是司马迁情感的自然倾诉,在叙述中早已不由自主触及了心灵深处的感情神经,文字中不知不觉的温暖,字里行间隐隐流露出的人文情怀,是人性美的闪耀,让人感动。
司马迁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,却悲而不哀,哀而不弃。沧桑无顾之中为理想的坚持,凛然无悔下的忠于自己。傲骨存世,那双忧郁深邃的双眼背后是一个文学家与生俱来的感性,一个史学家无言负重的坚持,一个思想家落寞的叹息。
在我心中,那个受尽折磨,终于完成浩瀚巨著《史记》的司马迁,一直是那个站在汨罗江边吟着屈原的诗歌流泪满面的诗人,那个追寻着英雄足迹,散发着人性光芒的史学家。
夜深了,暮霭之中,仿佛看到那坚定无悔的目光,投向无际的星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