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人,顾名思义为吃人。而这吃人的,却是尊器皿。
虎食人,便有了商虎食人卣。商虎食人卣是中国商代晚期的青铜器珍品,是商代的盛酒器,共有两件,相传出土于湖南省安化、宁乡交界处,后来都流落国外,一件藏于法国巴黎市立东方美术馆,一件藏于日本泉屋博物馆。器皿通高35.7厘米,重5.09千克。器身作虎形,踞坐并以后足及尾支撑身体,双爪抱执一人,张口作噬食人首状。
为什么,虎食人会成为酒器上的纹路呢?
商朝的青铜器可谓一绝,正是青铜时代的巅峰之期。设计、纹路、饰物与工艺皆独树一帜。当时也出现了如象尊、鸮尊、虎尊等极具特色的仿动物器皿,而虎食人卣更是其间精品。
但对其的解读,至今仍有颇多争议。纷复繁杂的观点间,有两个最令人信服。
第一个认为虎为食人。《左传》宣公四年令尹子文由虎哺乳的故事,称虎食人卣为“乳虎卣”。《左传》有记载:令尹子文是在农历5月5日生,其母认为此是不祥之兆,将他弃于云梦泽北。传说他由虎喂乳长大,后由祁国国君收养。楚国人称“乳”为“㝅”,称“虎”为“於菟”,故令尹子文又名㝅於菟。根据《左传》中“子文为虎所乳”,张光直先生称此卣为“乳虎食人卣”。
但另人费解的是,张先生的“乳虎食人卣”中“乳虎”指人由虎哺乳,虎既“乳”人,为何后面又出现“食人”?其实,“食”除了“吃”的意思之外,也可读作“sì”,为“拿东西给人吃”之意。或许,张先生所认为的“乳虎食人卣”应读作“乳虎食人卣”。
第二种看法则认为虎为拥抱人。虎食人卣中这种虎与人的形象,令人联想到《山海经》中对西王母形象的描写。《山海经·西山经》记载:“西王母其状如人,豹尾虎齿而善啸,蓬发戴胜,是司天之厉及五残。”在《山海经》的这一则记载中,西王母是亦虎亦人的神灵,是人形化的母虎,由此看来,在神话中虎与人作为共同体出现,不难看出一种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且互相依存的共生关系。
商朝自然灾害频发,战乱纷争不断,人民生活动荡不安,致使北方各民族有过多次的大规模向南迁移,所以最早出现在北方地区的猛虎图像也随之被带到了南方。我国各民族都有着共同的对虎的崇拜思想和集体无意识,这使得虎图像总是与神祇有所联系或者它就是在充当神灵的角色。向南迁徙的人们渴望过去的守护神继续护佑他们,继续成为他们的精神依靠。且人的表情庄重而平静,全无将被虎食之感。这样看来,虎并非在“食”人,实则是在保护怀中所拥抱的人。在这里,虎已经被神圣化,扮演的是人类庇护神的角色,人与虎共存、相互依赖。虎食人卣就表现的是虎(神)对人的护佑,是商代人民追求神灵佑人、神人祥和的期盼,是沟通人神关系的媒介。
不论筑做此“食人”卣的初衷究竟为何,它始终表现了中国古代人民的无限智慧与创造。两种说法都源自于生活,都是古代先人对生活的一种解说与留存,这就是文物带给我们的,古人去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,后人可从这珍宝中去探求它的意义,于是它将与无数珍宝化作中华民族最瑰丽的一抹风景,永远流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