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月花灯应如旧,守艺飞火照旧人。
——题记
夜,点亮一抹灯彩的光影。尺,丈量不尽北京守艺人走来的传承之路。
祖父曾是京城里扎灯彩的手艺人,在竹架宣纸间久了,身上有一股竹木屑的清香。母亲说,她年幼时过节,办灯会,胡同儿里皆少不了祖父亲手扎的花灯,每逢过年就忙个不停。后来祖父搬来楼房与家里同住,日子清闲了,他总念叨着不舒坦。最近几年,每年的花灯会又红火起来,老邻居们时不时找上门来要定做花灯,他干脆就又搬回胡同儿里的老宅去。
“甭管我,胡同儿里的许多东西要有人守着。”他这样说。
将过元宵节,我随母亲前去探望。祖父正伏案忙着画灯面。“又一年喽。”他眼睛没离开笔下的线条,手稳稳地描一只牡丹花瓣儿,脸上的笑却止不住:“你可得来瞧瞧今儿晚上的灯会,一条街的灯彩都是我亲手扎的。大家伙儿都高兴,都说这灯彩手艺是要活过来了,今儿个一大早就拿出去挂了。”我仰头望向房里悬挂的灯,荷花灯含苞欲放,透过轻薄的纸张依稀可见明黄的花蕊;宫灯流光溢彩,流苏垂挂在灯底。还有那么一条巨大的龙形彩灯,安静的窝在窗边,造型传神,五彩斑斓,不知点亮后又将是何等风采。我情不自禁赞到:“这手艺,牛!”“得了,让你妈带你上胡同儿里转转去,别给我这添乱了。”描完一笔的空隙,祖父抬头笑着摆摆手。
转出祖父的小院子,抬头见许多灯笼已在空中挂好,引得游人都驻足观看。大槐树下,居委会大妈和几位叔叔大爷正凑在一起聊天。母亲见到忙打招呼,有开兔爷店的张叔,唱三弦的八爷,都是祖父的老友。
张叔笑声洪亮,他旁边一个小小的玻璃窗店铺:那店里摆的各式各样做工精巧的兔爷,衣冠毕具,执药杵,或披甲胄或着红袍,跟张叔本人一般精神。我又由衷赞叹:“这手艺,牛!”张叔红光满面,喜笑颜开,“小时候学手艺,那是为了糊口,可如今咱北京的传统手艺,那叫‘非遗’。大伙干着带劲儿,为了把这手艺传下去啊。”
张叔又指指另外一位默不吭声的大爷和一个年轻小伙子说,“这位八爷,当初那可是京城名角儿。如今年纪大了,唱不动了,租个小房,一张床铺几把椅,三根弦子一张台,又收了这个宝贝徒弟。这回乐了,传承有望喽!”
天色渐晚,胡同儿幽深,千盏花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之上的皓月繁星,光华璀璨,融融如海。白日里在祖父房里已见过的灯彩,此刻又呈现别样的美。尤其是此前静卧的龙形灯此刻鳞爪飞扬自我眼前游过,端的是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。今夜,这北京灯彩动起来,活起来了!
夜未央,游人如织,深夜两行锦灯笼。胡同儿里,元夜花灯如旧。那些灯,辉映的暖光透过宣纸,撑开历史的书墨留香;以火烛为芯,以彩屏为焰,灯火摇曳间,点燃星火相传的文明之光。徜徉在彩灯的世界里,恍惚听见了漫漫历史长空中,先祖与我们同在今日的祝福与祈愿。
祖父同他的老友皆是当年的北京手艺人,如今的北京守艺人。
今夜,在这光彩陆离的世界里,触目是盛世华光,我不由心情激荡:我似乎读懂了这传承之路,明白了他们的情怀与付出。不由骄傲地感叹:真牛啊,北京的守艺人!感谢您,北京的守艺人!
指导教师:赵庆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