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在哪里
王赫说主要有两件事他没能想清楚:一是商业模式 ,二是团队管理 。总的来说 ,就是“不知道该怎么运营一家公司”
去年接受采访时,王赫用恋爱来形容自己创业的冲动。这一年来,他也确实像热恋般投入到自己的创业项目当中去。可现在回过头看,他发现自己把很多事情都想简单了。“可能也没法想清楚,你说怎么想清楚呢?毕竟没干过,只能靠摸索。”
王赫说主要有两件事他没能想清楚:一是商业模式,二是团队管理。总的来说,就是“不知道该怎么运营一家公司。”商业模式上,他借鉴大公司的经验,发现不适用;参考中小企业的经历,又嫌不够好。用人方面,志同道合的太少;高薪挖有经验的,既管不了、又留不住;招聘没经验的,人来了就是打工挣钱、没有事业心;甚至有人待了不到两周,就连下份求职简历都写好了。
“刚开始的时候,大家都是抱着一腔热血,想着肯定没问题!做的过程中,发现事情不是那样的。”王赫说他只要一发现不对头,就赶紧调整,一刻都不停。可战术上的“快速求变”并没能让他想清楚上面那些本质问题,他发现自己“还是太心急了,这可能就是年轻的劣势。”
“一开始确实特别兴奋,”梁优向《新华每日电讯》记者回顾,“会关注一些很表面的东西:我们去见了多少投资人啦,我们租到办公室啦,我们的员工人数达到什么规模啦,我们第一次团建啦……”梁优说这些会麻痹掉年轻的创业者们,让他们意识不到创业项目存在的本质问题,比如:短期内无法盈利。
“如果你对商业模式本身没想清楚,那么外在的这些东西再热闹,都无法弥补。就算拿到了5000万甚至5个亿的融资,如果该怎么赚钱这事没想好的话,你的项目还是有问题。”他说。
梁优也并不是刚离开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。他着实迷茫了很久,并感到深深的孤独。创业给23岁的梁优带来的焦灼和失落,很难与同龄人沟通,他甚至会整宿整宿睡不着觉。那时知识共享的APP“在行”正炒得火热,梁优花了2000元买到了和创业领域的知名前辈交流一个小时的机会,向他述说自己的苦闷与困惑,最终被对方纳入麾下。
加入到成熟的大型创业团队当中,梁优才发现自己此前的创业,“与人家正规军的打法,差距真的很大!”以经费使用为例,在这里,哪怕是小到只有千八百块的一笔经费投放,都会有完整的数据监测报表出来,并且开会分析讨论这笔钱的使用效率。而梁优他们的创业团队,别说数据监测了,连财务都没有。
“而且我们在开心的时候把钱花得多了些,包括招了那么多人。有时候我们甚至不记得钱花到哪里去了。”梁优不好意思地笑着对《新华每日电讯》记者说,“和人家比,说我们是野战军都高估了,其实就是草台班子。”
北京大学地质系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吴子衿,曾是李申创业团队里的核心成员。虽然没有休学,但整个大三那年,她几乎都用来投入进李申的那个求职培训的创业项目中去。可最终,她并没有陪伴这个她深度参与的创业项目走到最后,而是提前退出,加入了应届毕业生的求职大军。
“整个过程,比我想象中漫长得多。”回想过去这一年,她疲惫地说,“很多事情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,但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它。”
吴子衿在团队里主要负责“线上运营”。简言之就是更新微博和微信公众号。具体工作是从相应的求职网站上搬运招聘信息,或者将一些讲授求职技巧的讲座内容整理出来分享。“原创的东西很少。因为我的水平,没有办法教大家该怎么去找工作。”吴子衿此前的职场经历,也就只有在搜狐实习过而已。
吴子衿说,她感觉在一个创业的环境中,需要在没有人引领和鞭策的情况下,能够不断地自我加压、自我成长,但她发现自己不是这样的人。“我只能做好我会做的事情,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。李申作为CEO,和我同龄,他也没办法帮我发现我还能做什么。”
去年采访时,几位休学创业的大学生CEO们都告诉记者,他们并不掌握哪项具体的开发技术,自己在团队里偏重负责市场的营销和推广。而最终压倒他们的,是对市场的无知。去年的夏末秋初,尽管创投的热点已经开始转向,但大学生们并没能及时意识到,资本市场的热度会比气温降得还快还低。他们也不相信,自己的项目会因此受到影响。
梁优对《新华每日电讯》记者说,他真的没想到,去年11月、12月,“我们会过得那么惨!”。为了给员工发工资,他几乎是“到处跪着求钱”。公司苟延残喘那两个月,董旭斌给员工开工资的钱也是借来的,却仍因为工资发晚了,被两个员工告上了法庭。“资金,是一个企业的命脉、持续下去的动力。可我当时的命脉,却把握在别人手里……”
这一年来,董旭斌的微信朋友圈,转发的几乎全都是创投信息。知名的投资人都被他冠之以极亲切的称号,如“老徐”“老罗”“蛮子”等,似乎二十多岁的董旭斌与他们早已熟悉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。一年后再次接受采访时,董旭斌也仍然是反复对记者说:自己跟这个那个投资人吃过饭。
不过,那回忆并不美好:酒过三巡,提到融资,脸红脖子粗的投资人甲,拍着董旭斌的肩膀说:“兄弟,你那笔钱就包在我身上了!这算多大事?”投资人乙则粗鲁地挥着手抢白道:“这个兄弟的钱我来投,你就不要掺和了!”董旭斌可没喝多,他把饭桌酒局上的话记在心里。几天后,他带着自己的商业计划书去找甲和乙,却被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。
董旭斌去年的公司办公室在中关村创业大街北口的昊海楼上。他说:“长期待在中关村创业大街上,对我或多或少有些影响。”因为各种原因汇聚到这条街上的创业者、投资人以及媒体记者,令他眼花缭乱。更何况去年春天,他眼瞅着一些“很简单”的创业项目,动辄融资四五百万。也确实有过几次投资人到他这里上门拜访的经历。“我整个人就自信心爆棚,有点飘了。”